昨夜，我又见识了我的老公

昨晚近九点，老公的手机响起急促铃声，小姑打来电话，说话带着哭腔:“老头摔了，哥你回来一趟吧！”

我们赶紧掀开刚捂暖和的被子，穿上羽绒服，发动车子疾驰。寒冷的冬日晚上，加上肆虐的疫情，街道上变得分外冷清。偶尔看到三两个捂得严严实实的路人行色匆匆地闪过。

小姑一家因为拆迁还没分到房子，暂时住在我老家，连公公一共四个人一起吃饭。小姑他们住楼上，公公住楼下。昨天是除了公公以外一家人阳后第三天，吃完晚饭他们早早上楼了。

小姑睡觉前看了一眼外面，发现楼下每个屋子都灯火通明，于是下楼瞅一眼。公公正在厨房里吃面包，吃完了两块面包又去橱柜里拿咸蛋吃，小姑说:“晚饭明明吃了好多饭菜的，不能吃那么多了。咸蛋很咸不能白口吃！”说着将咸蛋夺下来，公公不肯放手，然后一个趔趄摔倒了。

我们到老家时，老头在龇牙咧嘴地喊疼，小姑又气又恨:“越老越不像话了，吃饭都没个饥饱！”

老公马上拨打了120急救，25分钟后急救车赶到，我们一同前往医院。挂号、交费、拍片、找急诊医生咨询、再找住院部骨科医生，我们推着还在时不时哼唧的公公从这栋楼到那栋楼，擦肩而过的大多是正在“咳咳咳”的声音。老公阳后第四天还没恢复，他说:“老头是不是这一阵吃胖了，抱起来好沉啊！”

公公送去做CT

在骨科医生办公室，老公坐在医生对面静听医生分析“手术和静养两种方式都有利弊”。他凝神静气在思考，一个中年男人的无力和颓丧闪烁在他的眼神里。医生最后一声:“该讲的都讲了，你们自己去选择。”

老公说:“谢谢，请让我再想一下做决定。”他去外面过道上帮老头掖了下被子，然后坐下来。小姑一半斥责自己一半埋怨公公，老公拍了拍她示意她安静。他掏出手机，拨打120，请求将公公转送至第一人民医院。他说:“这里第二人民医院多个医生阳着不能很快上岗，十天以后也不能确定马上手术，老头这样子等不住，转到第一人民医院，刚才医生也说一院的医生是这里的数倍。”

在过道上等待120急救车。老公又语音了他的老板:“蔡总，不好意思，家里有点事情，明天不能和你一起去浙江看设备，具体时间明天回复你。”

他又转向我，让我不要跟着去第一人民医院了，回家给老头收拾两件衣服，准备一些日用品，明天早上他回来拿。

我不知道自己家的车在三院停一晚上是多少费用，我说我开得慢一点，把它开回去吧。老公果断说:“别！哪怕几百元，你多少年没开车了，不要冒这个险！”他阳后咳嗽刚好，声音还带着粗哑。

急救车来了，老公和小姑转送公公去医院。我步行回家。

我边走边想。老公在任何事情面前的决断和果敢，其实都来自于年轻时的历练。二十四岁没有了妈妈，公公浑浑噩噩，在一张报纸一杯茶水中混工资，在香烟和麻将中数日子，他把家庭的责任早早交托给了老公，乃至小姑的婚嫁也由他这个长兄完成。

我想，老公就是那种遇事即使一时崩溃，也很快悄无声息自愈的人。他乐观自信，永远坚信所有的苦难与背负尽头，都是行云流水般的此世光阴！

乐观自信的人